曹炎烈的老婆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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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江湖[修]】尾声 江湖路远有时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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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路远,来日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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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里的繁花开了又落,仿佛不过眨眼的工夫,天亮得更早了,山路两旁的树也葱郁起来,树上渐渐有了蝉鸣声。黄石山半山腰的凉亭里放上了煮好的凉茶,六奇阁里徒孙辈的每两个时辰来续一回茶水,偶尔还带一小桶解暑的酸梅汤来。

  四月二十七这日担水来的是个高而瘦的少年人,他不过十六七的模样,穿身素色衣裳,瘦得柴火杆儿似的,担着两大桶茶水走起路来却是健步如飞。凉亭里正有几个江湖人模样的青年搀着一位老者坐下休憩,见他过来,一个青年就忍不住夸道:“这位少侠担着这般重的水,脚步声却是微不可闻,当真是好俊的功夫!敢问少侠尊姓大名、师从何门何派?”另一个往说话的那个头上拍了一巴掌,道:“瞧你问的什么话?这位自然是六奇阁里的小先生了。”

  那少年不言不语地自几人身旁走过,轻而易举地把两桶茶水搬起来倒进已空了的木桶里,这才抱一抱拳,答道:“在下无门无派,名姓更是不值一提。家母是老神医的徒儿,在下只是按母亲吩咐做事罢了。”他说完这话,又自水桶后拿起个木碗舀了一碗凉茶递到那位老者手中,道,“天热,老前辈喝碗茶罢,晚辈告辞。”那老者两手接过茶,向他道了个别,几个青年也客气地跟他道了别,那少年便担起空水桶往山上走去。

  却不想,他刚走了几步,就听背后传来一声清脆却盛气凌人的喊声:“你站住!”少年闻言,脚下稍稍顿了一下,而后他非但不曾停下脚步,反而更快地朝山顶上逃去。接着众人就见一个把提着裙裾的少女沿石阶快步追上前去。她身后还跟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少女,一面趔趔趄趄地追一面气喘吁吁地叫着:“琦姑娘,琦姑娘,我——我赶不上你啦!”

  这两个少女正当豆蔻华年,一个着黄衫,一个穿粉衣,跑动起来就如这山路上开出了两朵花儿一般。跑在前头那个长得尤其标致,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凉亭里几个青年看得眼都直了,那少年却是没看见她一般,兀自挑着担子快步往前跑。只是这少女轻功也了得,没多远便撵上了他,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拽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半个脸来。

  “小少主,咱们又见面啦,你可还记得小女子呀?”少女身量未足,比那少年矮了一个头还多,仰起头来才能与少年对视上。她瞧着少年,露出个娇俏的笑脸来,眼中却没什么笑意:“嘿,不过半年不见,却是风水轮流转啦!”

  这少女便是如今玉蟾宫宫主蓝溪的幺女蓝惠琦,那少年便是先前黑虎教的小少主黑旭阳了。玉蟾宫前两回交锋,这两人算是结上了仇,上一回魔教气焰正盛,玉蟾宫处在劣势,蓝惠琦有火没处发;而如今魔教覆灭,蓝惠琦可算是找着了报复的机会,自然不肯就这样放他走了,非得把先前的憋屈都发作出来才算完。可黑旭阳的武功当日在黑虎教里也算是高的,蓝惠琦哪里拦得下他?只见他把肩上担子一甩,水桶便朝蓝惠琦撞过去。她忙松开他的衣裳,往旁边躲了两步,还未站稳,就听他嗤笑道:“已是半年未见,小宫主的功夫竟是一点没有长进。这般三脚猫的功夫就不怕惹人笑话么?”说罢,他极夸张地“哈哈哈”笑着,往山上疾奔而去,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蓝惠琦回过神来,听着那自山上传来的延绵不绝般的大笑声,不由气得直跺脚。被她落在后头的蓝思暖几乎四脚并用地爬上山路来,扶着腰劝道:“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咱们……上……呼,咱们走慢点,走慢点。”蓝惠琦叉腰朝山上看了一眼,略一思忖,就道:“你慢慢走,我先上去会会他,且我也等不及见姐姐啦。”说罢,她不由分说地丢下蓝思暖,又提起裙裾,快步跑上山去了。

  七剑合璧后,七剑之中除却窦宇铭外都受伤不轻,险些丢了性命,亏得当时窦宇铭昏死过去后不久便醒转过来,先以随身带着的几样药力颇猛的丸药保住了几人的命。随后赶来的百草谷门人将几人送上黄石山,待他们伤势好转,才又徐徐治之,以药性温和的汤药来调养身子。这当里几人的亲朋多次想来探望,都被窦宇铭一一挡了回去,如今几人大见好了,这才准他们来六奇阁里探望。

  蓝溪体弱,玉蟾宫里琐事又多,便由蓝惠琦、蓝思暖带着几个得力的宫人驾了车来了。蓝惠琦心急,半路便拉着思暖弃车换马,如今更是连思暖都丢在了山路上,独自头一个赶到了六奇阁里。进门时黑旭阳自然早没了踪影,蓝惠琦仍不死心,四面张望找了半天,却见除却排队在院子里等着求医的人与坐诊的几个年轻后生外,只门口摆着的藤椅上还躺着个人。

  这人与黑旭阳一般是个高而瘦的体型,打扮却与黑旭阳不一样,穿着件宽大的道袍,披散着头发,看起来颇不拘小节。见蓝惠琦跳进门来,他就坐起身来,不客气地一指排到门外的队伍,道:“哪家的姑娘这般不懂规矩?出去排队。”蓝惠琦听了这话,知道他是六奇阁里的人,登时将黑旭阳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笑嘻嘻地抱了抱拳,道:“小哥哥,在下玉蟾宫的蓝惠琦,收到雨花剑主的书信,来接我姐姐回家啦!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

  “我就是雨花剑主。”那人懒散地随手往北一指,道,“往那边走,后头院子里找去。”他说罢,从地上拾起本书来,拍拍书上的土,又脱了鞋,盘腿坐在藤椅上,看起了书来。

  若是平时遭到如此轻慢,蓝惠琦非得揪着对方好好理论一通不可。而蓝惠雪的性命是六奇阁里的神医们救回来的,蓝惠琦心里感激,只撇了撇嘴便不再计较,而后蹦蹦跳跳地沿着他指的方向拐进了后院。

  刚进院,她就听见右手边屋里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个榆木脑袋!”有年轻姑娘愤怒地喊着,“亏我之前还喊你多少回‘尹大哥’,如今你竟这般没出息!我方才说的话只当喂了狗了,我现在重新说一回:你若不知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干脆些一头碰死算了,日日饭也不吃、药也不喝,你这副模样是要给谁看?”接着又是一个姑娘提高了声音,叫道:“沙莎,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她接着又和缓了语气,道,“尹大哥,你莫听她胡说。只是……只是你得活着,那日萱儿半睡半醒地说了话,许是快醒了,她喊的就是‘尹大哥’,想来她醒来后也愿见见你哩。”蓝惠琦听出后来说话的就是自己的姐姐蓝惠雪,不由两眼一亮,提起裙角,满心欢喜地跑上台阶去,推门喊道:“姐姐!”

  屋里骤然静了一下,冰魄剑主蓝惠雪、紫云剑主沙莎与坐在床沿上的两个蓝惠琦不曾见过的青年一同朝她看来。鸿逸、沙莎与蓝惠雪一同帮过玉蟾宫,蓝惠琦自然也认得他俩,当即就道:“沙姐姐,许久不见了,你还好么?鸿大哥可还好?”沙莎满面怒气还未消去,她斜了当中较瘦弱的那青年一眼,愤愤地答道:“他好得很,你姐姐与我也好得很,唯独咱们青光剑主,竟学起小媳妇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套来了。”

  蓝惠琦不认得青光剑主,不由眨了眨眼,瞅着蓝惠雪求援。蓝惠雪就拉过她来,指着那个较瘦弱的青年介绍道:“这位是青光剑主尹松泽。”蓝惠琦伶俐得紧,立时抱拳道:“尹大哥好。”尹松泽面带倦容,可还是点了点头,淡淡地笑了下。蓝惠雪就又指着另一个道:“这位是奔雷剑主唐昆阳,是——”蓝惠琦听闻“奔雷剑主”四字,两眼就笑得眯了起来。她靠在蓝惠雪身上,捂着嘴笑道:“我知道,这位唐大哥是徐姐姐的夫君。”

  唐昆阳别过脸去,轻轻清了下嗓子,故作平静地问道:“呃……双月她,还在怪我?她……没同你一起来么?”蓝惠雪也疑惑地看了看蓝惠琦,而后看着沙莎道:“我以为徐姐姐会来的。”沙莎抱着肩,撇撇嘴,白了唐昆阳一眼,道:“许是她嫌你又把她丢下了,便不想再理你了罢?活该。”蓝惠琦却朝唐昆阳挤眉弄眼,笑道:“可不是这么回事,是徐姐姐来不了了。——唐大哥,你要当爹爹啦。”

  屋里众人听得都是大吃一惊。接着蓝惠雪头一个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道:“什……惠琦,话不能乱说,他虽说是徐姐姐的夫君,可……”蓝惠琦奇道:“你们都不信我?没根据的话我会乱说么?都六个多月啦,用不着把脉,看也看得出来。”她说到“六个多月”时,沙莎便伸出两手,竖起六根手指来倒着往回数,数完了便一把揪住目瞪口呆的唐昆阳,厉声道:“我早猜到是这么回事,数了数果真如此。——是你们回玉蟾宫的路上,对不对?!”尹松泽淡淡地笑了笑,搭话道:“当日唐兄弟追问,我早说过了,他二人那时候每每在客栈落脚,都住一间屋。你不是已然知道了么?”

  “我虽知道,可——可——”沙莎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便仍揪着唐昆阳,继续发怒道,“姓唐的,你个混账,七剑合璧这般凶险,你就没想过万一你死了她该如何?”

  唐昆阳原本也算得上口齿伶俐,多少次把沙莎都说得没话说;如今他却是任由沙莎揪着他衣领,又带着几分后怕地道:“你骂得对,我是个混账,我对不住她。……好在我如今还活着,这份债往后几十年慢慢还罢。”他这话说得诚恳,沙莎竟忘了自己要如何斥责他,想了片刻便一挽袖子就要动手。蓝惠雪忙推开蓝惠琦,冲上前去拉住她,道:“我的大小姐,你身上可还有伤哩,我帮你——我帮徐姐姐打他,你可别动手。要么……要么等你伤好了,咱们绑了他回玉蟾宫去,叫他负荆请罪,徐姐姐若说要打,咱们再动手,你看可好?”如此好说歹说,总算把沙莎劝住了没动手。

  之后蓝惠雪把沙莎送回屋休憩,又去后厨端来熬好的汤药给鸿逸送了去,最后拉着蓝惠琦去见过了达浩然与林氏。——如今魔教已灭,江湖上许多人虽又借机算起了新仇旧债,百草谷却是太平的,因而百草谷众人都回了谷,只林氏来了黄石山上照料达浩然与一双儿女。蓝惠琦不待见方儿,却很是喜欢圆圆,抱着她玩了好一会儿才又随着蓝惠雪到院里树荫下的石桌旁坐了下来。

  “玉蟾宫都好,娘也好。”蓝惠琦一坐下来,还未等蓝惠雪开口,就道,“思暖走得慢,落在后头了,如今大抵也已到了,应当很快就来找咱们。”说罢,她忽然一拍手,变了脸色,道,“姐姐,我问你,那魔教余孽也在这黄石山上,是不是?”蓝惠雪吓了一跳,道:“魔教余孽?你说的是——”蓝惠琦道:“还能是谁?自然是那位‘小少主’了。”

  听了这话,蓝惠雪骤然想起昔日黑啸风上玉蟾宫提亲之事来,恍如隔世之感油然而生,又惊觉竟已有半年不曾见过他了。她独自在心里感慨了片刻,才跟蓝惠琦道:“如今他不是‘小少主’,他兄长也不是‘魔教少主’了。琦儿,你莫带着成见看他二人。”蓝惠琦见她这么说,便翻着白眼胡乱点了点头,然而一看就知她心底依旧是不服的。点过头,她又道:“我只当七剑得是同心同力,却不想刚来就见你们差点打起来,当真是稀罕。”

  “‘同心同力’?”蓝惠雪念了一遍这个词,稍稍想了想,就笑着道,“若说合璧除魔这件事上,倒当真是‘同心同力’。可说到底七个人各有各的脾气,尤其他们都很有本事,难免谁也不服谁,平日里摩擦自然也少不了了。——我原本跟你想的是一样的,可你沙姐姐头一回以‘紫云剑主’的身份见到你鸿大哥我们两个时,他俩就拌了好一通嘴,她还打了你鸿大哥一个耳光。自那时起我便知道了,小摩擦是免不了的了。”蓝惠琦点了点头,道:“倒也是。我跟思暖有时还吵嘴哩。”说罢,她抬头望望刚才几人在的那间屋子,又问道,“姐姐,你觉得唐大哥做错了么?”见蓝惠雪没立时答话,她就又补充道,“唐大哥刚走的时候,徐姐姐气得几日没好好吃饭,后来她知道自己有了唐大哥的骨肉却是欢喜得紧。可今日沙姐姐竟动那么大肝火……”

  蓝惠雪思忖了片刻,缓缓答道:“若说起这件事来,我以为沙莎发怒也不无道理,唐大哥应当还是有些错的。只是你既说徐姐姐欢喜,那就没什么要紧了。”她也转身望了望方才那间屋子,而后压低了声音跟蓝惠琦诉说道,“最麻烦的是咱们青光剑主,可把我们急坏了。他年幼时家人被魔教杀害,他偷偷潜入魔教做了卧底,吃了许多苦头。如今他大仇得报,欢喜过后竟说自己活着没什么意趣了,近来更是茶饭不思,劝也没用,骂也没用,眼瞅着他一天天瘦弱下去了,你瞧这该如何是好?”

  她是真心实意跟蓝惠琦商量,蓝惠琦也是真心实意想帮她出谋划策,只是蓝惠琦到底年纪轻,想了几个法子,要么已试过了,要么一听便是不靠谱的馊招,如此想了小半个时辰两人也没想出个好使的法子来。最终,蓝惠雪低头瞅了瞅地上的影子,估摸了下时辰,就站起身来道:“罢了,先不想了。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个人。”于是二人一同出了后边这个小院,再往北走,到了一间没有院子、屋前却有一截回廊的屋子跟前。蓝惠雪抬手敲了敲门,听得屋里人说了一声“进来罢”,便领着蓝惠琦推门进去。

  只见这不大的旧屋里没多少摆设,却是案明几净,还焚了香;一个头发半截花白、发根处一截却黑发居多的中年人正坐在书桌前,拿着张大字看着。听得门开,他头也不抬,兀自喜道:“雪丫头,你来看看这幅字如何,是否大有长进?”

  蓝惠雪没应声,只笑着把蓝惠琦往前拽了拽,轻声道:“琦儿,这是咱们爹爹。”

  

  来求医的人众多,六奇阁里的晌午饭都是各自草草吃过的,晚饭却都凑在一块吃。这日到吃晚饭时,众人如何都找不见唐昆阳与王小芸的徒弟杜仲、当归,直找到戌时三刻,才见当归满头大汗地跑进院里来。

  他一进来,就一把拉住窦宇铭,愤愤地道:“小师伯,你们七剑里那位姓唐的大侠可好生厉害,自己跑下山飞马逃窜也便罢了,还要把我杜仲师兄劫了去。我追着喊着一路下了山,他非但不理会我,还差点打我!咱们黄石山的人他都敢动,你说这还有没有王法啦?”窦宇铭闻言却不恼,只“嘿嘿”地笑了两声,就冲聚在门口的众人摆手道:“散了散了,都吃饭去罢。唐兄弟惦念老婆孩子,伤登时好全了,不但能骑马了,还能劫人了。”见当归一脸不服气的模样,他就又瞪眼道,“嗬,我说什么你竟也敢不服了?小子,只可惜了你医术不精,他没把你劫了去,不然咱们耳朵根子也能清净几天。”当归连呼“不敢”,众人知道他们无事,便纷纷落座吃饭了。

  如今七剑都在黄石山上,吃饭的人多,便摆了两张桌:七剑一张桌,六奇阁里的人一张桌,其中窦宇铭到底坐在哪张桌旁全凭心情。如今蓝惠琦坐了唐昆阳的位子,思暖搬了杜仲的椅子过来坐,却还空着三个椅子。老神医年纪大了,窦宇铭俨然就是这六奇阁里当家的,只见他目光扫过一眼六奇阁这张桌上的两个空位,接着落到了方儿与鸿逸之间的空位置上。

  “好小子,他还欠着老子两年多哩,可不能如今就饿死了。”窦宇铭叨念了一句,伸手拿起两块干粮,抄了一碟菜,端着道,“你们且吃着,我去去就来。”

  蓝惠琦听得一头雾水,就转头去问沙莎。沙莎于是把先前窦宇铭被尹松泽囚在魔教分舵两年多、窦宇铭又陷害尹松泽的事讲了来,最后瞅着另一张桌上的空位,低声道:“那是黑旭阳跟他娘。原本他也不愿见我们……说到底是我们杀了他亲爹爹。可他娘偶尔也带他来屋里吃饭,许是怕老神医担心也未可知。今日他显然是不肯来了——他怕你打他哩。”蓝惠琦原本听到“黑旭阳”三字时颇是愤懑,可听到此处,她抬眼看了眼坐在达浩然身旁的杨一笑,便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他倒也可怜,我爹爹好端端的,他爹爹却没了。我便先给他记着一顿打,来日再算账。”

  过了不久,窦宇铭回来了,手里两块干粮已不知所踪。他一来就走到这一桌上来,打断了众人说到一半的话,叫道:“且等等。——鸿逸,先前咱们商量的你先说了罢,万一来日又有人劫了我哪个师侄就跑,要跟他们说这话可就难了。”鸿逸愣了一下,接着就反应过来,起身道:“诸位,这么多风风雨雨咱们一块经过去了,也便是兄弟了。先前我跟窦兄弟商量着,往后咱们每年都聚上一回,就定在九月里,具体在哪聚轮着来。”窦宇铭接着道:“不吃饭的那位要在六奇阁给我当两年帮工还债,他与我算作一处;唐昆阳在槐南镇,就跟蓝惠雪算作一处,你们看怎么样?”

  众人纷纷叫好,达浩然道:“那么今年来百草谷罢?”窦宇铭却道:“这不妥,今年九月里劫了我师侄走的那位侠客家的孩子不过百日,他怎肯离开?不如今年就在玉蟾宫,明年在百草谷。”蓝惠雪跟蓝惠琦连声答应下了,众人便又热热闹闹地说笑着吃起饭来。

  这时蓝惠雪的伤已全好了,杨一笑却因着年纪大,还没好全,因而蓝惠琦与思暖之后就又在黄石山上多住了几天。这几天里除却蓝惠琦与黑旭阳见了面、打了两架外,日子过得甚是恬淡。

  也不知那日窦宇铭跟尹松泽说了什么,如今尹松泽竟当真要还窦宇铭的“债”,日日除却吃饭睡觉便是帮着窦宇铭抓药、熬药甚至是抄方子,听话归听话,二人每每见了面却是恶言相向,一个道“当日就该把你捂死在分舵里”,一个道“你等着老子配副药,不会中毒的也给你毒死了”,活似是仇人一般。

  端午节刚过时,达浩然与林氏带着孩子们拜别了众人,往百草谷去了。

  又过了几日,沙家的二小姐萱儿悠悠醒转过来。沙家夫妇自打魔教覆灭便回了黄沙镇重新打点生意,几个月来已小有起色,如今他们得了信,便忙带了家丁、丫头们上山来,把沙莎与萱儿全接了回去了。

  鸿逸七剑合璧之外又使了那么一套火舞旋风剑法,伤得重些,直待到六月中旬才与杨一笑一起被窦宇铭下了赦令。

  这日辞别了老神医后,蓝惠琦、蓝思暖搀着杨一笑走在前头,蓝惠雪在后头跟鸿逸一起走着的时候,眼瞅着下山路,不由感慨道:“当日从阳城出来的时候只有咱俩,如今也只剩咱俩了。——我原本以为沙莎会留下来陪一陪你哩。”

  “往后有的是再见的工夫。她先前都没出过家门,如今跟家人一分别就是近一年,有的是要说的话,我倒也不急这一时。”鸿逸笑了笑,看向蓝惠雪时笑容却又隐去了,“倒是……毫无音讯?”蓝惠雪知道他说的是谁,便点了点头,叹气道:“却也没听夫人说他离了百草谷,许是不想见咱们罢。我想着,等我回去见过我娘,就去百草谷一趟,见见他。”

  两人都尚年轻,往后的时光还多得很,分别时也就没多少愁绪,一路说着昔日几人间逗趣的事便渐渐走到了半山腰里。

  “当时就是约莫在这个地方,你问我,说你特别喜欢与沙莎计较,是不是小心眼。”蓝惠雪笑道,“如今你怎么看?”鸿逸登时红了脸,快步往前走去,不肯答这话。蓝惠雪不肯放过他,紧追着他非要他答一句才肯作罢。二人就这般打打闹闹地自杨一笑、蓝惠琦、蓝思暖三人身边跑了过去,惹得杨一笑连声叮嘱道:“你们可别摔着了,更别撞上了别人!”两人应了一声,仍闹着往前走,却不想刚自山路上拐了个弯,就骤然看见了丈许远外正往山上来的人。

  三人一下子都停住了脚步。

  来人着一身素色长衫,一件靛蓝外袍,戴着顶斗笠,背着个不大的包袱,诧异过后便露出个温柔的笑容来。

  “雪妹。”他瞅着蓝惠雪,温言叫道,“别来无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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